名家游记散文(精选5篇)
在平凡的学习、工作、生活中,大家经常看到散文吧?散文的特点是通过对现实生活中某些片段或事件的描述,表达作者的观点、感情。那么,你会写散文吗?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名家游记散文,仅供参考,欢迎大家阅读。
观莲拙政园
周瘦鹃
1.也许是因为我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堂名是爱莲堂的缘故,因此对于我家老祖宗《爱莲说》作者周濂溪先生所歌颂的莲花,自有一种特殊的好感。倒并不是为它出淤泥而不染,是花中君子,实在是爱它的高花大叶,香远益清,在众香国里,真可说是独有千古的。年年农历六月二十四日,旧时相传为莲花生日,又称观莲节,我那小园子里的池莲缸莲都开好了,可我看了还觉得不过瘾,总要赶到拙政园去观赏莲花,也算是欢度观莲节哩。
2.从东部新辟的大门进去,迎面就看到新叠的湖石,分列三面,傍石植树,点缀得楚楚可观,略有倪云林画意。进园又见奇峰几座,好像是案头大石供,这里原是明代侍郎王心一归田园遗址,有些峰石还是当年遗物。这东部是近年来所布置的,有土山密植苍松,浓翠欲滴;此外有亭有榭,有溪有桥,有广厅作品茗就餐之所。从曲径通到曲廊,在拱桥附近的水面上,先就望见一小片莲叶莲花,给我们尝鼎一脔;这是今春新种的,料知一二年后,就可蔓延开去了。从曲廊向西行进,就是中部的起点,这一带有海棠春坞、玲珑馆、枇杷园诸胜,仲春有海棠可看,初夏有枇杷可赏,一步步渐入佳境。走过了那盖着绣绮亭的小丘,就到达远香堂,顾名思义,不由得想起那《爱莲说》中的名句“香远益清,亭亭净植”八个字来,知道堂名就由此而得,而也就是给我们观莲的好地方了。
3.远香堂面对着一座挺大的黄石假山,山下一泓池水,有锦鳞往来游泳,堂外三面通廊,堂后有宽广的平台,台下就是一大片莲塘,种着天竺种——千叶莲花,这是两年以前好容易从昆山正仪镇引种过来的。原来正仪镇上有个顾园,是元代名士顾阿瑛“玉山佳处”的遗址,在东亭子旁,有一个莲池,池中全是千叶莲花,据说还是顾阿瑛手植的,到现在已有六百多年,珍种犹存,年年开花不绝。拙政园莲塘中自从把原种藕秧种下以后,当年就开了花,真是色香双艳,不同凡卉;第二年花花叶叶,更为繁盛,翠盖红裳,几乎把整个莲塘都遮满了。并蒂莲到处都是,并且一花中有四五蕊,七八蕊,以至十三个蕊的,花瓣多至一千四百余瓣。只为负担太重了,花头往往低垂着,使人不易窥见花蕊,因此苏州培养碗莲的专家卢彬士老先生所作长歌中,曾有“看花不易窥全面,三千莲媛总低头”之句,表示遗憾,其实我们只要走到水边,凑近去细看时,还是可以看到那捧心西子态的。今夏花和叶虽觉少了一些,而水面却暴露了出来,让我们欣赏那水中花影,仿佛姹娅欲笑哩。
阿里山纪行
吴功正
台北市的一家酒店里,一批台湾学者为我接风洗尘。席上一位美学家的夫人对我说:“台湾人最喜欢唱的大陆歌曲是‘大海啊,大海,就像妈妈一样……’有些重要的活动还作为合唱的歌曲。”我一听,心里一动,立刻说:“我们那边最喜欢唱的台湾歌曲是《高山青》。”这首歌在大陆曾风靡一时,至今仍在传唱。于是,宴席上便轻轻回荡着两支歌的旋律,我和这批台湾学者的心似乎融会起来了。
不到阿里山,何以能说到了台湾?这倒不尽然是看那“美如水”的“阿里山姑娘”。从台北松山机场搭机,仅四十分钟就到了台湾的中部城市嘉义,然后改乘森林小火车进山。这种小火车我们只有在祖国东北的深山老林子里才能见到。不过,它经过了改装,变成了纯粹的旅游性小火车,颇有古式小火车的模样和情调。也是那样的牵引机,也是那样的咣当咣当声,它使我们觉得时空倒退,引发了我们的思古幽情。穿过莽莽不尽的林海,不断爬高、上升,山下尚是阳光灿烂,上山渐渐地云雾浓稠。山岚云气漫入车窗又溢出车厢而去。山下尚是汗水津津,山间则是凉气侵人了。那股凉气给人的感觉不在温度,而在穿肌透骨的力度。经过三个小时的运行,到了阿里山站。那也是一个颇有古式风味的森林小火车站。售票和入站检票的方式都使人有一种瞬间感受——像是在另一个时代。这或许是台湾人搞旅游的一种独特方式,使人恍如隔世,以满足现代人所需要的古典文化感觉。
不到神木,又何以能说到了阿里山?从火车站到神木,尚有一段路程。我自小练过脚板,如今抬腿一二十里也是寻常事。但是,陪同的台湾学者却不能都这样。加之一般车辆不让进山,这时便有人上来揽生意了。他们是山区的森林救护队,职责是救护在野林子里迷失的游客,现在却私下里搞“创收”。为躲避进山的门卫检查,让我们徒步穿过进口处,他们把车子停放在人所罕至的地方,然后,把我们送到深山更深处。
峰回路转,迂曲穿过一片林区,眼前骤然一亮,出现一泓水潭。它堪称山间一面明镜,清澈透亮。山上树林不是倒映潭中,而是山林与水潭镶嵌在一起,成了一幅倒置的水墨画。
满眼是未加采伐的原始森林。潭无鱼鳖,林无鸟兽,偶或有如蝉、如蝇、如蚊的声音,侧耳谛听、分辨、捕捉,却又没有。那是静谧的世界、净洁的世界,甚或禅的世界。偶一人声也是悄悄的,舍不得打破山间的安宁。同行者都在深深地吸气,仿佛把整个阿里山的空气都吸进去,又仿佛吸进去以后凝化在体内而不要吐出来。
山间的曲径幽路全被青苔染绿,茸茸的、毛毛的、蒙蒙的。这是浓阴遮蔽下的青苔路,离开了那森森万树,离开了那浓浓团阴,决计长不出这么密、这么厚的青苔。它真像一条条绿地毯,紧紧地贴在地表上、台阶上,甚或依附在树干上。
森林恰似一片汪洋,无边无际。其盘曲之势,如幢顶,如伞盖,又如古寺宝塔,真不知树躯有多少围、树身有多么高。它们排列之整肃,如孙武之军阵、秦皇之兵马。树干都是湿漉漉的,已不知多少年浸在山间雾气之中了。虽是盛夏亭午时分,正是骄阳喷焰,却透不进日光来。我们的身上也分明有点薄湿。忽然间,我觉得,这不就是唐诗中所说的“入云深处亦沾衣”吗?
几乎在树身之间穿行,我们终于看到了神木。它是台湾著名的红桧,木有香气,高达58米,胸径6.5米,可以说是罕见的庞然大物。大就成了“精”,成了“神”。其树龄约有三千年,被发现的历史也近一个世纪了。这些或许是它被冠名为“神木”的原因吧。同时,我也明白了,没有那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,是孕生不出“神木”这样的树中巨子的。
就在我抵台的前几周,一声焦雷,从神木贯顶而下,一劈为三,中间全成枯焦。两段横卧地上,一段还站着。即令受此巨创,被用碗口粗的钢索系在另几棵原始大树上,依然拔地参天,八面威风,雄踞山间,无可匹敌。它仍然是阿里山的标志、灵魂、胆汁。
下山的路上,不知谁哼起《高山青》,“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”,但整个游程却没有看到。山中,树多、人少,不知阿里山的姑娘究竟在何方。树密、阴厚,仿佛能揉出浓汁。我只觉得,阿里山的风光美如画。
太湖游记
钟敬文
终于到了“湖山第一”的惠山了。登起云楼,楼虽不很高,但上下布置颇佳,不但可以纵目远眺,也很使人感到幽逸的情致。
天下第二泉,这是一个多么会耸动人听闻的名词。泉旁环以石,上有覆亭,近亭壁上有“天下第二泉”署额。另外有乾隆御制诗碑一方,矗立泉边。我不禁想起这位好武而且能文的满洲皇帝。他巡游江南,到处题诗制额,平添了许多古迹名胜,也是怪有趣味的事情。
为了路径的顺便,我们逛了一下锡山。山顶有龙光寺,寺后有塔。但我们因怕赶不及时刻回苏州,没有走到山顶便折回了。这样的匆匆,不知山灵笑我们否?
梅园,是无锡一个有力的名胜。当我们刚到园门时,我们的心是不期然地充满着希望与喜悦了。循名责实,可以晓得这个园里应该有着大规模的梅树。可惜来得太迟了,“万八千株芳不孤”的繁华,已变成了“绿叶成荫于满枝”!然而又何须斤斤然徒兴动其失时之感叹呢?
园里的桃梨及其它未识名的花卉,正纷繁地开展着红白蓝紫诸色花朵,继续着梅花装点春光的工作。走上招鹤亭,脑里即刻联想到孤山的放鹤亭。李君说,在西湖放了的鹤,从这里招了回来。我“幽默”一笑。至此,我紧张烦扰的心,益发豁然开朗了。口里非意识地念着昔年读过的“放鹤亭中一杯酒,楚山馨馨水鳞鳞”的诗句,与其说是清醒了悟,还不如说是沉醉忘形,更来得恰当些吧。
离去管社山麓,乘着小汽船渡登鼋头渚。渚在充山麓,以地形像鼋头得名。这时,桃花方盛开,远近数百步,红丽如铺霞缀锦,春意中人欲醉。渚上多奇石,突兀俯偃,形态千般。我们在那里徘徊顾望,四面湖波,远与天邻,太阳注射水面,银光朗映,如万顷玻璃,又如一郊晴雪。
我默然深思,忆起故乡汕埠—带的海岸,正与此相似。昔年在彼间教书,每当风的清朝,月的良夜,往往个人徒步海涯,听着脚下波浪的呼啸,凝神遥睇,意兴茫然,又复肃然。直等到远蜂云涛几变或月影已渐渐倾斜,才回到人声扰攘的校舍去。事情是几年前的了,但印象却还是这样强烈地保留着。
当我们从管社山麓坐上车子,将与湖光作别的时候,我的离怀是怎样比湖上的波澜还要泛滥啊。
总有那一片蛙声
古清生
在南国的时候,我的窗前有那么一块低洼的草地,春天的日子来临,它便会生长许多的小草,甚至开出一些小小的花朵,招引一些蜜蜂在那里抖着金翅嗡嗡地飞。许多小孩子们,很喜欢在那块草地上采花或者玩一些他们认为好玩的游戏。这样的日子总是很温馨的,因为阳光、花草与小孩子们,足以把春天装点得美丽而又亲切,让人忍不住掩卷,心驰神往。但是在五月时,就会有一场场的雨水降临,雨水把草地旁的冬青树洗得很绿,那种很清凉的绿,并且注满整个的草地。于是孩子们用纸折起小小的洁白的纸船,来到草地那片水洼子上,启航他们的小小的梦想。
唯有月夜,那块草地是完全属于我的。这个时候夜安睡了,一轮皎洁的月儿来到水洼子上,映得那水好一片白。在白水之上,忽然有不知来于何处的小蛙,欢快地跌跌地跳跃,仿佛是要把那一轮月儿从水中端详个究竟,或者坐在月儿之上,让月儿浮托它走。小蛙们如同孩子,待它们游戏得尽情时,就一齐坐在水上唱歌。那就是在我的生命中离不去的蛙声了。惯于在夜里读书与写作的我,就极爱着那一扇窗,起起伏伏的蛙声,能让我的思绪飘浮,进入这样一个季节深处。
但我却没有了南国的那一扇窗子,羁旅北京的日子长长,我的窗前,纵是也有这样一块草地,一簇绿柳,在春天的阳光里,还会有一树杏花装点。但是北国没有雨季,我看不到小孩子们折纸船的.情景。北京是要到七月或者八月才会有雨,那是槐花开放时节了。北京的雨会与槐花下了一街,一街的槐花雨把整个日子都流淌得芬芬芳芳,但即是这样的雨,仍不会积上一洼水,引来天使一般的小蛙,所以即使雨后有月,她也在这芬芳里找不到栖落与梳洗的地方。
我固执地想,如是北京的槐花雨能够积成一个洼子,这样一个清浅的弥漫着槐花芬芳的水洼子,有一轮皎月把水映得银银的白,有一群天使般的小蛙,它们围着月儿唱歌,那该是多么的好啊。我常常在雨后的北京的夜里出走,我以为我是能够找到这样一个地方的,它就在某一扇窗下,甚至那窗前也有一个痴情展卷的学子,甚至水边,还留着孩童戏水的赤足的脚印。可是,我的出走,却并没有找到这样一个地方,我想终归是有这样一个地方的,是我没有找见它罢了。
居京的月夜,于我它是散文化的时光,我在键盘上演绎着一个个的梦,情至深处,会忽然在某一段落,浮起一片蛙声,是南国的春宵里那天真烂漫的蛙鸣,初是浅浅低低的几声,孤独而悠远,渐渐地汇合起蛙的合唱,且愈来愈临近我的窗,仿佛就在那一簇柳下。此时人便恍惚地进入以往的时光,一颗羁旅中的心,忽然的一热,为之深深的感动。但待我有心凝神细细地聆听,却发现窗外是一片寂静,静得月的清辉飘落到柳叶儿上发生的细小的沙沙声都能够听到,只是没有了蛙声。哦,此时的我,这才感到深深的失落,原来那一片蛙声,它源于我的梦里,或者说,是那永远也拂不去的幻听了。
春天的今夜,便又是这样,我打开了电脑,轻轻地敲出一段怀想的文字,不觉间窗外就有了一片蛙声,是如许的亲切,如许的温馨,它拂动着春夜的暖风,沿了情感的脉络缕缕入心。然我猛然地觉醒,却分明是,寂夜无边!人不由地发现,那暖暖的一缕情思,竟也就化成两滴浸冷的泪珠,冰凌般的挂在两腮。
松堂游记
朱自清
去年夏天,我们与S君夫妇在松堂住了三日。难得这三日的闲,我们约好了什么事不管,只玩儿,也带了两本书,却只是预备闲得真没办法时消消遣的。
出发的前夜,忽然雷雨大作。枕上颇为怅怅,难道天公这么不做美吗!第二天清早,一看却是个大晴天。上了车,一路树木带着宿雨,绿得发亮,地下只有一些水塘,没有一点尘土,行人也不多。又静,又干净。
想着到还早呢,过了红山头不远,车却停下了。两扇大红门紧闭着,门额是国立清华大学西山牧场。拍了一会门,没人出来,我们正在没奈何,一个过路的孩子说这门上了锁,得走旁门。旁门上接着牌子,“内有恶犬”。小的时候最怕狗,有点趑趄。门里有人出来,保护着进去,一面吆喝着汪汪的群犬,一面只是说,“不碍不碍”。
过了两道小门,真是豁然开朗,别有天地。一眼先是亭亭直上,又刚健又婀娜的白皮松。白皮松不算奇,多得好,你挤着我我挤着你也不算奇,疏得好,要像住宅的院子里,四角上各来上一棵,疏不是?谁爱看?这儿就是院子大得好,就是四方八面都来得好。中间便是松堂,原是一座石亭子改造的,这座亭子高大轩敞,对得起那四围的松树,大理石柱,大理石栏杆,都还好好的,白,滑,冷。白皮松没有多少影子,堂中明窗净几,坐下来清清楚楚觉得自己真太小。在这样高的屋顶下。树影子少,可不热,廊下端详那些松树灵秀的姿态,洁白的皮肤,隐隐的一丝儿凉意便袭上心头。
堂后一座假山,石头并不好,堆叠得还不算傻瓜。里头藏着个小洞,有神龛,石桌,石凳之类。可是外边看,不仔细看不出,得费点心去发现。假山上满可以爬过去,不顶容易,也不顶难。后山有座无梁殿,红墙,各色*琉璃砖瓦,屋脊上三个瓶子,太阳里古艳照人。殿在半山,岿然独立,有俯视八极气象。天坛的无梁殿太小,南京灵谷寺的太黯淡,又都在平地上。山上还残留着些旧碉堡,是乾隆打金川时在西山练健锐云梯营用的,在阴雨天或斜阳中看最有味。又有座白玉石牌坊,与碧云寺塔院前那一座一般,不知怎样,前年春天倒下了,看着怪不好过的。
可惜我们来的还不是时候,晚饭后在廊下黑暗里等月亮,月亮老不上,我们什么都谈,又赌背诗词,有时也沉默一会儿。黑暗也有黑暗的好处,松树的长影子阴森森的有点像鬼物拿土。但是这么看的话,松堂的院子还差得远,白皮松也太秀气,我想起郭沫若君《夜步十里松原》那首诗,那才够阴森森的味儿——而且得独自一个人。好了,月亮上来了,却又让云遮去了一半,老远的躲在树缝里,像个乡下姑娘,羞答答的。从前人说:“千呼万唤始出来,犹抱琵琶半遮面。”真有点儿!云越来越厚,由他罢,懒得去管了。可是想,若是一个秋夜,刮点西风也好。虽不是真松树,但那奔腾澎湃的“涛”声也该得听吧。
西风自然是不会来的。临睡之时,我们在堂中点上了两三支洋蜡。怯怯的焰子让大屋顶压着,喘不出气来。我们隔着烛光彼此相看,也像蒙着一层烟雾。外面是连天漫地一片黑,海似的。只有远近几声犬吠,教我们知道还在人间世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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